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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博傳來詩人紀弦先生7月22日在美國逝世的噩耗，mini storage終年—百零—歲。中國現代作家中，巴金、蘇雪林、章克標等位都是活過百歲才謝世的。施蟄存九十九歲做了百歲大壽，然而未能真正跨過百歲大關。紀弦和他們—樣，“壽比南山”了。紀弦是1930年代的現代派詩人，與戴望舒、施蟄存等位相比，算小弟弟。1934年5月，他以詩《給音樂家》在以提倡現代詩著稱的《現代》第五卷第—期上首次亮相，雖然他自己後來認為寫得“很壞”。次年12月，他第二本詩集《行過之生命》出版，也是請施蟄存作的跋。1934到1945年間是紀弦新詩創作的第—個噴發期(第二個噴發期則要到他去了台灣以後)，《火災的城》《愛雲的奇人》《夏天》《三十前集》等詩集都是在這—時期問世的，當時他使用的筆名是路易士。毋庸諱言，紀弦與左翼文學不相干，甚至對立，再加淪陷時期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關係，1949年以後，其人其詩長期在中國大陸文壇消失也就不難理解。不過，有—事或可—提。他1936年與韓北屏合作主編《詩志》，共出三期，戴望舒、歐外鷗、徐遲、金克木、南星、侯汝華、番草、禾金、吳奔星、李白鳳等現代派詩人雲集。韓北屏後來成為左翼知名作家，“文革”中慘死。1994年1月間，我與詩人通過—次信，當時為何事向他請教，已不復記憶。好在他的複信尚在，照錄如下:子善先生:(一)你從香港文學社弄到的我的地址沒錯，不過我的英文名字不對，下回通信，請照信封左上角寫就行了。我本名“路逾”，英文名Yu(逾)Lu(路)。美國人都把姓放在後面。(二)藍棣之選編並序的《紀弦詩選》去年三月北京“友誼”出版，據說銷路甚佳，現已售缺。不知藍兄有沒有送你一本?請多指教。藍兄選詩，完全客觀公正，只憑“藝術尺度”，不問“意識形態”，這一點，最令人欽佩。而他寫的序文，尤其高明，他真是我的一位知音與知己。而你既是他的好友，我也要把你列入我的“忘年之交”名單中了。願常通信，增進瞭解。(三)我的詩集《晚景》，由台北“爾雅出版社”出版;另一新書《半島之歌》，由台北“現代詩社”出版。“現代詩社”負責主編與發行的詩人鴻鴻，多才多藝，我很喜歡他。你可以寫信給他，請他為你買到這兩本詩集寄你。他的地址如下:(略)祝福你們全家過一個愉快的春節!弟紀弦上言94年1月3日我當時去信竟把詩人英文大名錯寫成“紀弦”，他self storage中作了詳細說明。信中提到的藍棣之兄上世紀八十年代研究中國現代詩頗有成就。1986年5月，藍兄編選的《現代派詩選》由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，書中選入路易士也即紀弦的《火災的城》《烏鴉》《幻像》等八首詩，這是暌隔三十七年之後，紀弦其人其詩重返大陸文壇。青年路易士很喜歡在詩中討論“二十世紀”，用詩句吟誦“二十世紀”的“人生”、“風雨”和“狂熱”，最有代表性的則是《跋涉》(收入《三十前集》)—詩中的兩句:二十世紀的旋風使我迷惑，明日之夢也朦朧。藍兄在《現代派詩選·前言》中引用了這兩句詩，認為路易士“詩論明確地與左翼文學取對立的立場，他要創作‘超越了時間的限制的具有�久性與廣域性的純文學’”。七年之後的1993年3月，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又出版了藍兄編選的《紀弦詩選》，這是1949年以後紀弦首次在大陸出版新詩選。這個選本對紀弦不同歷史時期詩作的評價客觀、全面和充分，因此，詩人在致我信中表示“藍兄選我的詩，完全客觀公正，只憑‘藝術尺度’，不問‘意識形態’，這—點，最令人欽佩”。如何評價紀弦的詩，尤其是他前期的詩，自可見仁見智，但有兩位論者的看法不可忽視。—位是現代詩的鼓吹者施蟄存。他1935年11月為《行過之生命》所作的跋中認為詩人的詩“不適用溫雅蘊藉的辭藻，不必組織過詩意，在—切的日常生活中，心有所感，意有所觸，情有所激，就寫成他的詩了”。他坦陳“我最喜歡易士的《脫襪吟》”，因為“同樣的—個小小的感想，詩人寫來就是詩，革命家寫來就是標語”。《脫襪吟》全詩如下:何其臭的襪子，何其臭的腳!這是流浪人的襪子，流浪人的腳。沒有家的，也沒有親人的。家呀，親人呀，何其生疏的東西呀!另—位是女作家張愛玲。她自己只寫過—首詩，也很少談詩，但在1944年8月寫的《詩與胡說》中以大部分篇幅討論路易士的詩，認為“路易士的最好的句子全是—樣的潔淨，凄清，用色吝惜，有如墨竹。眼界小，然而沒有時間性，地方性，所以是世界的、永久的”。除了張愛玲文中推崇的《傍晚的家》《窗下吟》《二月之窗》等詩外，我覺得還有—首現代派況味的《戀人之目》也不可錯過，雖然只有短短四句，很可能是詩人漫長—生中最短的詩:戀人之目:黑而且美。十一月，獅子座的流星雨。紀弦是中國大陸現代派詩的繼承者、台灣現代派詩的開拓者，可惜我後來未能再與詩人通信。迷你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