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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香港東湧乘纜車到大嶼山山頂,迷你倉當爬升到最高處時,發現一座粉飾得全白的大山墳就在纜車的腳下。中國人埋葬先人講究風水,這座山墳居高臨下,俯瞰一片大海,朝暉夕照,可謂風水極佳。但令我費解的是,將先人埋葬在哪樣高的地方,如果要拜祭,需要爬多久才能到達?把先人埋葬到風水穴,當然是為了自己和後代都能發家致富或永葆富貴,這是祖先兩腳一伸之後的最後貢獻。不過,希望歸希望,所謂富無三代,同樣,懷念祖先不會是永恆的,香火能夠延續到第三代已是不錯了。別人我不敢說,我就從來沒有拜祭過我的曾祖父,雖然聽父親說過,他的祖父就葬在遠離村莊的某個山腰上。據說當年找這塊風水地所費不菲,而仵作佬幾乎花了整天時間才把曾祖父埋葬好的,可是直到今天,我們家族中從來沒有一個人飛黃騰達,能弄妥兩餐一宿已是萬幸了。相對大嶼山頂的這座風水“豪宅”,路環山頭步行徑側有一座小孤墳,我每次經過都會有一點感慨。self storage是山墳卻沒有山墳的模樣,只是在緊貼路旁的泥壁有一個一呎左右的墓碑寫著某某村某某人,除此之外,墳頂是一大片密林,相信要不是開闢山路,這個小墳早已經淹沒在一片密林裡了。大概墳主的後人都已散失,否則在清明前後,總會有人來這裡拔拔草或壘上幾塊新土的,但十多年來我不知道經過這裡多少次了,除了偶然有人在墳前放下幾個錢幣外,墳頭從來未見過一炷香。所以每到這裡,我腦裡總是浮現歐陽修《祭石曼卿文》中那幾句:“奈何荒煙野蔓,荊棘縱橫。風淒露下,走燐飛螢。但見牧童樵叟歌吟而上下,與夫驚禽駭獸悲鳴躑躅而咿嚶。今固如此,更千秋而萬歲兮,安知其不穴藏狐貉與鼯鼪。”有學者說過,人類的文明覺醒,是由埋葬親人開始的。我認為這個觀點合理,世界上無論哪個民族或個體,對親人的遽然而逝都懷有無可取代的悲痛,然而只有明白到至愛親朋最終都會離開的,這才會珍惜,才會有“子欲養而親不在”的大徹大悟。公 榮迷利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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